- 石洋:那些喝酒聊天,骑车回家的夜晚过去了
- 发布日期:2013-06-03 啤酒工业信息网







星期日周刊记者 顾筝
凌晨两三点,一场小小的电影放映会正结束,十几个人在门口道别。组织者锁上门,酒喝得有点多,略带醉意,他晃晃地骑上自行车,老坦克发出“嘎嘎”的声响。空气清冷,他用力踩着脚踏,迎风往家赶。
这是2006年,28岁的石洋。
那时他被人评价为“生猛”,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梦想,也得到了他想得到的认同,但第二天中午睡醒,现实的问题依然在现实中。
不想在影楼走穴
2001年,石洋在老家河北保定的婚纱影楼工作。
“那时,不扎一个小辫,说话不带一口台湾腔或香港腔,就好像没法干这个活。”石洋觉得这挺傻的,但当时在老家工作都是这样的状态。
他在中专读书时就喜欢摄影,父母觉得不理解。中专毕业后,父母给他托了关系,安排他在一家电器厂修家电卖家电。是份稳定的工作,预示了之后安稳的人生。可他在晚上摆地摊时认识了一位影楼摄影师,于是就做了一个决定。“我是在辞职后才和父母说的,我选择了去影楼工作。”石洋说他从小就是一个想做什么,就一定要做到的人,“我要买一本小人书,不管通过什么方法我都要买到手,买到之后才觉得舒服。”小时候证件照上的他,抿着嘴唇,眼神严肃,透着一份倔强。
在影楼的工作状态是“走穴”,去不同的影楼应聘,给不同的新人拍婚纱摄影。2002年的时候,石洋把头发剪了,“外在的东西已经满足不了我内心的需求了。”他感觉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,每天去拍一些如流水线上产品一般的照片,碰到好的老板,工作得还挺舒服,碰到不好的老板,呆着都很难受。
他不想再要这样的状态,2003年背着包去了深圳,2004年来到上海。
需要找些温暖
对于上海,石洋在2000年就有深刻的印象。那一年,他来上海旅行,从人潮汹涌的南京路走到外滩,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震撼感,他很喜欢这座城市,觉得太漂亮了。当一个亲戚介绍有个朋友在上海开广告摄影工作室时,石洋马上就和对方进行了联系,只是,对方表示摄影师已招满。“我可以免费工作,只要管吃管住就行。”石洋说。
现在回忆最初在上海的生活,石洋说那时非常注重周围的看法和眼光,希望得到更多认同。“我从外地来上海,身体上没有归属感,是租的房子,有很多不确定性。接触的人有很多是上海人,说的上海话,我完全听不懂。而我来的时候起点又很低,只是一个打工的身份。在身体上没有归属感,所以想寻求精神上的归属,当时非常需要找些温暖。”
表面上很开心,内心深处是空的
石洋想寻求一些温暖。
2006年,他和一个朋友在永康路租借了一间房子,做了一个电影放映吧。“周末晚上,我们在这里放一些独立电影,在网上发出帖子,有兴趣的人就可以过来看,免费的。”电影大概放到晚上十点左右,之后石洋他们拿出准备好的啤酒招待那些来看电影的人,大家聚在一起抽烟喝酒聊天,先聊对片子的看法,之后就是天马行空了,聊个人的想法,开心不开心的状态。
石洋在这些聚会中说过他的两个创意,至今他仍印象很深。他想拍小电影,一部叫《肥皂》,通过肥皂的状态折射人在社会中的状态,它本是有棱有角,完整的状态,经过不同的洗礼,达到了手和脸的干净,而它本身却在消耗自己的东西。这是石洋本人在上海生活的感触。还有一部叫《蚂蚁》,用蚂蚁来表现人和人之间的交际方式。
那时石洋有很多突发奇想,在看完电影喝酒聊天的时候说了,一起来聚会的人大多表示认同他的这些想法,顺着这个话题继续探讨,讨论这个想法该如何表现。
聊天的气氛很热烈,烟抽了,酒喝了,不知不觉就到凌晨两三点了。人们各自散去,石洋那时租住在普陀区真北路,他骑上自行车回家,当时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他打的。“把心里的想法都抒发出来了,内心就没有那么沉重,可是骑车回家的时候脑子挺乱的,骑着车,就是一种宣泄。”
骑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四点了,睡下,一觉醒来是中午,这时石洋就进入了现实世界。有事的话就去工作,只是那时他的摄影业务不是很多,空的时间很多;没事他就在家上网、看书,以此打发时间。爱人不能理解他的这种状态,对此很不满,认为他不务正业,无所事事。
石洋做这个电影放映吧并非只是玩乐。2005年他离开最初来上海落脚的广告摄影工作室,在莘庄南广场附近租了一个毛坯的房子,开始单干。没有任何资源和人脉,他在黄页、网上搜集各种和摄影相关的资讯,逐个打电话去联系,上门拜访,送资料,可是成功率并不是很高,而人,也疲了。
正因为有这样的一段经历,所以石洋对放映吧抱有期待,希望能通过这个平台结交爱电影的人,能一起做片子;也希望通过这个平台结交各种人脉关系,来让自己的事业得到发展。
“我是有这样的焦虑的,我想通过它来获得一点什么。”回顾那些喝酒聊天,畅谈至凌晨的夜晚,石洋却说:“表面上很开心,自己的想法抒发了,但其实内心深处,是空的。”
星期日周刊记者(以下简称“星期日”):那时你在电影放映吧,是怎么样的状态?
石洋:精神世界很充实,但物质世界很贫瘠。表面上挺开心的,享受这种氛围,但还是有很多对现实的不满,有怀才不遇的郁闷,整个人挺拧巴的。
星期日:你对现实状态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?
石洋:那时的现实状态是没有方向,不知人生该往哪走。那时来到上海已经两三年了,可看不到希望,工作机会以及被人认可的机会都不是很多,我感觉自己应该会有所成就,可在现实中没有任何反应。就拿收入来证明我那时的状态吧,有的时候一分钱也没有,好的话一个月能赚5、6千,这是撞了大运的情况。收入很不稳定。而我需要支出的又有很多,电影吧的房租,设备、酒水,每个月都需要4000元左右,我的钱都用在这上面了,一点都不能为家庭生活出力,是爱人的工资维持了家庭所需的费用。
星期日:那样有焦虑吗?
石洋:当然有焦虑。特别是在需要付房租、水电费等大的开销时就会非常焦虑。那时父母打电话来问我在上海生活得怎么样,我说很好很好。挂上电话的一瞬间,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努力,挣钱来改变这个状态。可是过了十分钟,这个想法就被打断了,又回到了喝酒聊天的状态。
星期日:你享受在放映吧的状态,它肯定是满足你一定的心理需求了,那是什么?
石洋:那是看上去很美的状态,我在那里畅所欲言,抒发我真实的精神状态,而我所说的得到了人们的认可。这就像是一个避难所,它屏蔽了现实,我们可以在此逃避现实状态,抒发不满情绪,就是自己给自己做了一个梦。那时我的合作伙伴也有他的痛苦,也有不好的状态,可一坐下来,一拿起酒,所有烦心的事都好像没有了一样,好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。
星期日:这和你要做的《肥皂》的片子又有共同点,肥皂会产生泡沫。
石洋:是的,它可以折射很多东西,在清洗的过程中会产生很多泡沫,就像每个人的梦,看上去是很美丽的东西,但转瞬即逝。而泡沫并不是肥皂自己就能产生的,是在手摩擦肥皂的过程中产生的,就像我们的梦是在很多因素的综合下产生的一样。
星期日:泡沫会稍纵即逝,那你失望吗?
石洋:肯定有一些失望。当我在说那些想法的时候,得到人们的认可,大家七嘴八舌说着该怎么表现这些想法,但是说了也就说了,后续很少。现在我回头看当时,有一种荒废青春的感觉,没有人去进行实际操作,大家都只是在空谈。我在放映吧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享受那种被认可,可第二天睡醒之后就又回到现实状态了。
不生猛了
石洋在2006年所建的电影放映吧并没有如他所愿,满足他建立之初的两个期待,不过也有一些意外收获,他得到了一些工作机会。“现在不再像之前那样到处打电话找工作了,朋友们会介绍工作给我。钱赚得比以前好多了,现在是属于一个上升的状态。”石洋现在的生活状态平稳、安定,去年也做了爸爸。“当时放映吧的合作伙伴给我一句评语生猛。现在我不像以前那么生猛了,做事情要考虑很多方方面面,要去迎合很多不想迎合的人和事。”石洋知道,现在他的状态对家庭来说是越来越好了,但他内心也有矛盾,有时有种冲动,想抛下一切,去做一些事。“现在有了孩子,会收敛很多。或许会等孩子大一点,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,我喜欢茶,想做一部纪录片,把一些茶山都走一遍,拍茶叶的生长环境和生长历程。”
电影放映吧已经没有了,但石洋现在在康平路做了一个私人茶馆,依然要满足他令自己放松,聚人的心理需求。“现在在茶馆谈话的方式更趋于现实了,人毕竟长大了。”
[下周预告]石洋的朋友
石洋推荐他的朋友谢学新,他们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。他是这样介绍谢学新的:“他这个人很积极主动,不管是对工作还是对朋友都是如此。我相对来说比较腼腆一点,所以会在他身上学到一些做事的态度。”
朋友的朋友
石洋是上一期《读照片》主人公倪本初的朋友。
倪本初看石洋:
我们有很多话聊。我属于比较后知后觉,很多事情都是事后总结的,而他是比较有想法的人。这一点我挺欣赏他的。
石洋看倪本初的评价:
我在上海比他呆的时间长,经历的事情也多,所以或许他会对我有这样的看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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