倾诉人:言墨
时间:8月25日
方式:电话连线
记录:爱周刊记者 戎华
本故事为保护当事人隐私,已在细节上做技术处理,文中人物皆为化名,请勿对号入座
人物:言墨 尹夏 苏诺
关键词:暗恋 秘密
主题:那天是个周末中午,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生。我问她你去哪儿了。她说,你在洗澡。我就赶紧挂了电话。
谢谢你的礼物
大二的一次联谊舞会上,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尹夏。她穿了一身长裙,齐耳短发,很是清新。我眼前一亮,却不敢上前邀请她跳一支舞。
这之后,尹夏经常在我眼前出现。我们除了一起上课、去水房打水的路上、去食堂吃饭的时候,甚至进城的公交车上,我总是能遇到她。我脸红心慌,低头假装看不见。
我在人人网上关注了她。根据她在网上留的只言片语,默默分析。有一次,我在学校餐厅,看到尹夏一个人端着托盘找座位,我将餐桌对面的包拿过来,然后举手示意她有空座。
尹夏看见我招手,端着托盘过来了。那天,我穿着一件红T恤,她穿着红裙子,嘈杂的环境里,我们俩显得很抢眼。其实,根本没人会注意到我们。
我与尹夏面对面坐着。我开始绞尽脑汁找话题。我告诉她,某月某日在进城的公交车上碰见过她,然后看到她在鸡鸣寺附近车站下车。尹夏对我微笑,也没有流露出一丝诧异。她埋头吃饭,细嚼慢咽的样子,就像一只兔子在进食。我没忍住,要了她的手机号。
几天后,我约尹夏到操场散步。尹夏说:“我们班的男女同学之间基本不讲话。”我点头:“也许是不好意思吧。”尹夏说了一些关于她、关于学习的琐事,我认真听着,时而点头。
尹夏说,大学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,感觉没有方向,甚至死气沉沉,“以后毕业了,我唯一怀念的就只有这个学校的图书馆了。”
我是宅男一枚,没时间去思考人生。空虚的时候,我就看美剧,或者跟室友一起玩网游。大学给我的是前所未有的自由,我不能理解尹夏的苦恼,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。我暗恋着尹夏。如此近距离地交谈,已经让我心花怒放了。
大二冬天的一天,我在教室上自习,窗外开始飘起了雪。雪花飞舞,我突然想起,尹夏曾经提过,童年的寒假里,她常常会有一种绝望,感觉冬天总是特别漫长特别冷,她就像课本里那只冻得哆嗦的寒号鸟,时常担心自己会熬不过去。
我知道可以为她做点什么了。我坐车到市区,给尹夏从头到脚买了套御寒装备,帽子、围巾、手套、保暖鞋、电热暖手袋、电热水袋。晚上回到学校时,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。我在女生公寓楼下兴奋地给她打电话,等着看她惊讶的表情。尹夏接过手提袋,只说了一句:“谢谢你的礼物。我要考研,不想因为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耽误。你懂吗?”我愣了一下,茫然地点了点头。
我的故事平淡无奇
2009年大学毕业后的夏天,投递了二三十份简历,面试了三四家公司之后,我终于在珠江路找到了一份工作。
苏诺和我是同事,中等长相,眼睛比较大,圆圆的脸蛋,微胖。总体而言,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,也没有特别难看的,穿着打扮也不出挑。
我和她都是做平面设计的,开始只是点头之交。有一次,我下班忘了带手机充电器,又折回公司去拿。偌大的办公室里,只剩下她一个人。我问她怎么不回家,苏诺淡淡一笑:“回家也是一个人啊,没约会。”我这才知道,苏诺经常加班到很晚,难怪老板经常表扬她设计的作品。
我礼貌地请她到公司楼下吃夜宵。苏诺说:“正好,我肚子饿了。”
秋天夜晚的街头,凉风吹在身上,惬意无比。我们点了烤串、鸡翅、鱿鱼,我还点了一瓶啤酒,给苏诺要了一罐饮料。苏诺说了一些家里的事。她家是上海的,爸爸开了一个公司,薪资丰厚,妈妈是全职太太。之所以在南京上班,是因为跟家人赌气。“从小到大,在父母身边待时间太长了,在南京念完大学,我非闹着一个人在南京找份工作。我想一个人生活试试。”苏诺说。
与苏诺相比,我家境很一般。我家在苏北一个小县城,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。苏诺问我的情况。我说:“我的故事平淡无奇。”苏诺说:“平淡才是人生。”
苏诺泼辣直爽,有什么说什么。在南京无依无靠的孤独感,让我们慢慢靠近。我们经常一起吃饭,八卦着公司的小道消息。
富裕的家境养成了苏诺月光的消费习惯。她在珠江路租了一间单身公寓,月租金3000元,抵得上她大半月的收入。她换手机比换季还来得快速。她的苹果手机被偷了,第二天就买了一个最新款的苹果。过了没多久,三星出了新款手机,她图新鲜,又买了一部。
苏诺对工作特别认真。单位组织去溧水旅游时在旅途中苏诺扭伤了脚,走路一歪一扭的。回来之后,我劝她请几天假休息。结果,她请了半天假去医院看了一下,下午就回公司了。
我当时想,苏诺对自己可真狠。也许正是这股狠劲,比我早半年进公司的她,升职很快。公司成立了一个新部门,年轻、工作经验不足的她,凭借着勤奋得到老板的赏识,做了新部门的主管。
尹夏唱得泪流满面
2011年5月,大学同学群里,有同学提议,很久没见了,应该组织一次KTV唱歌。陆续有同学附和。我属于随大流的。毕业后,很少能见到同学,去看看大家的变化也不错。说不定尹夏会来。
尹夏果然来了,齐耳短发变成了披肩长发,学生气少了,多了些知性。有男同学打趣她:“两年不见,尹夏变成白天鹅啦。”尹夏反应很快:“你的意思是,我在大学时是丑小鸭?难怪在学校没人追我。”她扫了我一眼,我们相视一笑。
聚会后,我在QQ上找尹夏聊天。原来,她之所以一直想考研,是想考到武汉去,和喜欢的人待在一个城市。
“离考研还有两个星期的时候,我突然接到了一个女生从北京打来的电话。她劝我别痴心妄想。”
“我和他是高中同学,关系介于好友与恋人之间。是他鼓励我考到北京,给我找复习资料,给我到大学找老师。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有结果。”
“那个女生告诉我,他有不少网恋女友。"他对我说了很多花言巧语,让我相信遇到了真爱。我都快结婚了,放弃了男友,一个人去武汉投奔他。我为了他流产过一次,换来的结果却是看着他牵着一个女生的手,迎面走过,还假装不认识……"”
尹夏说,那个电话后,她的世界就坍塌了。她躺在宿舍不吃不喝睡了两天,考研也没去考,躲回老家住了半年。
“不经历人渣,怎么能出嫁呢。”我安慰尹夏,故意说得云淡风轻。
尹夏发来一个哭脸。我继续说:“难怪大四毕业散伙饭也没看到你。我还向你们宿舍人打听过,没人说得清楚你的情况。”
为了宽慰尹夏,我约她单独去唱歌。坐在包厢里,我们之间距离不到半米,尹夏有些局促。两罐啤酒喝下去,她开始唱阿桑的歌,一首接一首,《叶子》《寂寞在歌唱》《你要离开的一些时候》《受了点伤》……后来,她唱了一首《疯了》,歌词里有这么一句:“爱情葬在哪里由谁决定,快乐走了,快乐走了。爱到最后不是我的,这世界颠倒着。我希望心能死了,它却苦苦地活着。连快乐都不快乐,这世界颠倒着。我的爱情没救了……”
尹夏唱得泪流满面。我坐在旁边尴尬地听她唱,没有一点存在感。她拿手机看了一下时间,发了一条消息。过了半分钟,尹夏手机响了。她拿起手机就跑到门外接电话。
我在包厢里等了半个小时,尹夏也没回来。我打她电话,开始是在通话中,然后就是关机。我埋单出来时,已是凌晨一点。我一个人走在宽阔的马路上,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,内心寂寞无比。我想,尹夏大概是一个人回去了吧。
你妻子声音很好听
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的结婚,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单身的我。我暗恋尹夏未遂,最终也没机会表白。
苏诺是唯一对我好的女生。我衣柜里的一半衣服,都是她买给我的。她说,看到我穿得一表人才,她心情就很好。
她还变着花样给我做爱心便当,很早到公司,偷偷放在我办公桌上。焖牛肉、海鲜炒饭、咖喱鸡……几乎每个工作日我都能吃到不一样的便当。那些叫外卖的单身同事都眼红了。
吃了一个月的便当后,我感觉再不明确表态,就对不起苏诺了。2012年10月,我提出领结婚证。我想不出一个不娶苏诺的理由。
苏诺很开心:“我早就挑好了结婚戒指了。就等你去付钱了。”我们去商场买下了苏诺看中的那款戒指。是一款很简单的铂金戒指,价格便宜。我知道她在替我省钱。
婚房是苏诺父母买好的。她妈妈跟我说:“房子谁买都一样,我们有能力就多负担一些。你以后要记得对诺儿好。”苏诺拉着我的手,一脸笑容。圆圆的脸笑起来就更圆了。她担心她妈妈说的话让我多想,赶紧岔开话题。
同事们知道我要跟苏诺结婚,意外不已,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了。老总拍拍我的肩膀,意味深长地说:“小言,这可是大户人家。”
今年7月底,尹夏突然在QQ上告诉我:“言墨,我要结婚了。”
我回:“恭喜啊,美女终于要出嫁了。”我发了一个夸张的笑脸。
尹夏说:“谢谢啊。你去年结婚的?”
我回:“嗯,去年10月领证的。”
尹夏说:“你妻子声音很好听。”
我纳闷了:“我结婚没请你来出份子啊,你什么时候听过她的声音?”
对话框里,尹夏一直处于输入状态。最后,我看到她发来的一长串文字:“那次去唱歌,后来我跑出去接电话,我是告诉前男友,我跟他都结束了,我找到了一个比他好的人。第二天,我给你打过电话。想问你需不需要一个女友……那天是个周末中午,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生。我问她你去哪儿了。她说,你在洗澡。我就赶紧挂了电话。之后,你也没联系过我。我想,你应该早就忘了我吧。2012年,我听同学说你结婚了……”
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,2011年5月,我和苏诺只是普通朋友,怎么可能我洗澡时,她接了我电话呢?是不是一起吃饭时,她偷偷接了我的电话又没有告诉我?
这一个月来,我反复在想,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。很多次,我想问苏诺,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点评:谎言对于爱情就像在绳子上打了一个结。言墨说,他只是想把这个故事讲出来。因为,他和尹夏早已错过了,两个人注定顺从命运的安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