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前我赴了一个怪诞的晚宴,晚宴之前记者咔嚓咔嚓拍照,还要不停提问,相当之影响食欲。记者破门而入举起相机那一霎我险些下意识地举手捂脸,就像无数嫖客那样。那一夜,我和另外俩哥们的三个小时被拍卖了,买主是长沙最出名的一位女企业家,然后我们谈了一晚的投资环境、品牌营销、企业管理,唯一有风尘味的话题是长江和中欧的区别,但并未深入,我满肚子的黄段子全都没用上。
把我卖掉的杂志主编还勒令我写一封寄给未来的信,我的题目是“致30年后的流氓兔”。动笔时内心忽然隐隐一痛,因为再过几天就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了,而我,竟然还在写2042。
假若末日真的要来临,我那3个小时就值钱了,我甚至未必会去赴宴,而会选择醉生梦死。幼齿总叫我莫喝啤酒,说老来易痛风,管个屁,先去储备100桶德国黑啤,慢慢喝到世界尽头;报纸上说白酒里有塑化剂,懒得理了,抢购几瓶顶级好酒,揣在兜里随时抿一口,虽然听说鸡鸡会变小,但也没听说鸡鸡大的就能登上诺亚方舟;至于天下美食,那更得抓紧时间饕餮,不过放眼四海,好像没什么是我没吃过的,除了……胎盘,打住,我不需要圆这个梦了。
上帝做民调,问:如果距世界末日还有五分钟,你想干什么?一中国男子答:我要和我的小心肝轰轰烈烈地战斗一场。旁边那小甜心懒洋洋地涂着指甲油,问:雷叔,那剩下的4分48秒想做什么呢?
相信2012预言的人不乏其人。有人在微博上说,小区里已经有人在囤积矿泉水和蜡烛,因为据说世界末日时,地球会黑三天。说起黑灯这事,我倒觉得旖旎,少年时伏案苦读,最盼的就是停电,因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去睡觉了。呵,等到21日,我们又可以重温暌违已久的花烛夜了。
杜牧曾曰:公道世间惟白发,贵人头上不曾饶。除了白发,世界末日也是最公平之事,真有那天,级别再高的人逃跑时也没有警车开道了,你拿一箱钞票或一袋房产证都换不来一支蜡烛或一块面包,所谓世间公平,唯有在人类毁灭那天才能实现。
前不久,法国小镇比加哈什挤满了逃难人群,传言诺亚方舟会在那里降临,我跑不了那么远,最多只能到珠穆朗玛峰下的某个小镇去谋个水管工的差事。
最害怕末日的并非中国人,盖因中国人无信仰。再者我们对灾难看得多了,新闻联播里天天都有灾难,都发生在国外,所以大可置之不理。
我认为地球迟早要毁灭,人类也迟早要毁灭,只剩些移民火星的亿万富翁在若干万年之后,含泪吟唱“故球不堪回首月明中”那时月球也已毁灭,只能烙一张金黄的大饼高举着唱。但今年12月21日却未必是人类死期,你要我信玛雅人,还不如让我信刘伯温的推背图。
世界末日这玩意,就像刘欢的脖子,我们都知道确实有,但是,你见过它么?
不过借着末日,倒不妨让我们思索一下人类的生存涵义。千古道统,万世疆域,以及我们每天的刀兵相见,放在天诛地灭的宇宙背景下全都是虚妄的。只有呷饭是真实的,困觉是真实的,嘿咻是真实的。
刘原/文